“电子”崔健的自我革新 | 对话
文 | 安西西 李笑莹
校对 | 李雪娇
编辑 | 董露茜
崔健五十六岁了,他现在不仅仅是“摇滚教父”崔健,他还是交响崔健、说唱崔健、电子崔健。“教父”的名号从来都不是“唯一”,而是一次一次的自我革新。
2017年11月4日21点53分,崔健与VJ大象合作,登上赤水河谷音乐季位于市区不远的“赤水要塞”舞台,这是崔健第一次以个人的形式做电子音乐会演出。
在一阵阵欢呼声中,崔健戴着一贯标志性的红星鸭舌帽登场。开场两分钟,黑暗的屏幕上渐渐出现一个红光小泥人,这是崔健《给你一点颜色》专辑中“红光佛像婴儿的形象”,这个小泥人也代表了崔健自己。光影变幻,音乐如瀑布点点击在台下观众心头,象征了春天的红黄花朵、潺潺清水与小泥人面孔及身躯交替渐显。
“大家好,朋友们,你们怎么样?谢谢你们。我有一个非常深的问题,曾经在2015年的一个电视节目上问过大家,你觉得‘心大’还是‘自然大’?听明白了吗?”崔健在台上放着音乐发问,台下瞬时发出男人们如潮水般声嘶力竭的回答“心大……”
“第一个问题,音乐先于舞蹈,还是舞蹈先于音乐?第二个问题,当你的亲人被自然灾害夺走生命的时候,你的心痛还是当人类毁坏自然的时候,你的心更痛?”崔健继续发问,“对,不管答案怎么样,这两个问题关系到今晚的整场演出。”
崔健站在横贯舞台的超大屏幕下,拿起话筒告诉现场所有的观众他做此次演出的背景——致敬他最欣赏的美籍俄裔天才作曲家、香奈儿的情人、《春之祭》原作者斯特拉文斯基,“这个作品是古典乐中的摇滚乐。”
在这一场演出中,崔健以一个不唱歌的身份来到舞台上,玩的就是“电子音乐”和“古典音乐”。他用富有创造力和节奏感的电子音乐、一问一答的启发式思考、冲击力十足的视觉内容来填充整个舞台。制作方摩登天空使用了5.1环绕音响包围观众,在“音乐”、“影像”和“光电”中建立起一个与音乐节观众的沉浸式交流空间。
音乐做了三十年,崔健做过太多尝试与创新。七年前的跨年与元旦,崔健与北京交响乐团合作了两场“摇滚交响”演出。去年“滚动三十年”演唱会上,崔健与MC大卫的合作又是一次“说唱摇滚”的展现。三十年后的今天,电子音乐正逐渐成为一股深受年轻人追捧的潮流文化,少有人知的是,“摇滚符号”式的第一人崔健早就开始了他的“电音实验”之路。2005年,在《给你一点颜色》专辑中,一首《城市船夫》让摇滚可以很民族,歌曲超前的运用了民歌和电子音乐元素。
2013年,崔健曾与北京现代舞团合作,跨界指导其舞蹈作品《十月·春之祭》的配乐,第一次完整尝试长篇电子音乐创作。2014年,该作品在天津和北京都演过两次,把西方的古典音乐、来自贵州和云南的一些少数民族音乐和电子音乐结合起来,此后数年,他一直在默默丰富和完善内容。
“老崔是一个时代的精神符号,不重复自己完全是一种艺术家对自我的要求。上次排练的时候,他和我讲不同风格的音乐节目的时候,眼睛里放射出孩子般的光芒。就在演出的前一天,他和团队还在反复修改,力求展现一场完美的电音演出。”摩登天空副总裁胡嵬在谈及这一次合作时表示,“电音的压轴演出是他的一次人生冒险,一次新的音乐和艺术表演的开始,展示的是完全不一样的、不唱摇滚的电子崔健。”
前不久,崔健把2010年末和北京交响乐团合作的摇滚交响音乐会的现场版录制成了DVD,并在10月初面世。在86人编制的交响乐队的渲染下,一首首经典摇滚歌曲被崔健唱出来,气势恢宏。
其实崔健关于“摇滚乐+交响乐”的跨界早有渊源。在1981年,崔健就成为乐北京交响乐团的一名小号手,他和同事组建了“七合板”乐队。指挥家谭利华是崔健的同事,在前年通过《中国之星》大受公众欢迎的口琴大师杨乐也是他的至交好友。
从电影、舞台剧、交响乐到电子音乐,崔健说“我不能重复自己”,他希望自己一直做一个“孩子”,保留一份童心。崔健喜欢跟年轻人互动,他喜欢年轻人身上那种荷尔蒙的冲动,音乐的创作需要这种碰撞。采访间隙,他开玩笑地说:“我都五十多岁了,怎么能不老呢?人家都叫我爷爷了……其实没有什么上一代下一代,可以说(生命)是学无止境。”
以下对话来自音乐财经与崔健的简短对话:
赤水的电音首演你满意吗?之后是否还会做这种音乐类型的演出?
崔健:我当然希望再演了,我们把做电子音乐和视频VJ结合的底线放得很高,所以有点紧张,在演出的前一晚确实感到一种压力。但是完成下来以后,我还觉得挺轻松的,而且这次演出我们发现很多的问题,自己的叙事和表达都有很大的空间可以提高。所以我真的希望有更多的做这种音乐的演出机会。
从经典代表作《一无所有》到电影《蓝色骨头》、从指导现代舞剧《十月·春之祭》到前年上综艺节目《中国之星》力推摇滚乐队,这些年你一直没停过做事情。中间经历过很多事情,现在你还会有年轻时那种无奈吗?
崔健:你说的那种无奈现在仍然有,某一些方面这种无奈更多,因为那个时候年轻,扛燥,而且也不怕。现在因为团队越大,亲朋好友越多,拖家带口,你就会有责任了。所以这就会造成一种期待的变化。那个时候都是干嘛有期待?直接就(把事情)推了。
现在我看大环境变化,看一些别的艺术家作品给你的鼓励,多少给你带来这是“中国未来”的一种启示,你逐渐产生了能量,就真的是期待,那种感觉。你应该有一个很好的心理平衡,应该有那种素质,多想一些事,对自己的成就,或者对自己过去的遗憾有一种重新的审阅。但是肯定要干事,过程组织好了,下一步要干嘛,应该怎么做?又能够安全,又能够成熟,这本身就是很麻烦的一件事。
还是要能够去适应市场,又能够跟年轻人互动。因为年轻人有荷尔蒙的,天生的就有这种碰撞。
10月9日在《摇滚交响音乐会》DVD专辑的发布会上,你坐在“老领导”谭利华和“老朋友”杨乐身边,为什么总是偷笑啊?
崔健:服装有穿帮的,是因为第一天穿的衣服扣没开,第二天衣服扣开了,刚刚的视频里这两天的镜头交错在一起了,我就感觉是穿帮了。这些地方有几处,想想挺有意思。
说句实话,我们当时做的那两场演出是挺难的,那么大一件事我们居然就给做成了,很多人说摇滚乐跟交响乐大合作是很难的一件事,但我们真的做成了。当然我们也会犯一些基本的错误,所以这次发行的专辑里我们做了很多后期的修补工作。例如美声部分没唱,有的乐器没给话筒,这个话筒听不清另一个话题的声音,或者每个某个乐器特写,都是初级错误,因为我们太紧张了。但我们每个人又都把自己的才能发挥了出来,犯错误也不会干扰别的部门,但其实每个人都有疏漏,现在想想挺搞笑。
你演出也会紧张吗?
崔健:这种经历我们有太多次了,每场演出前我们都会担忧但也兴奋,如果演不了我们会很失望,但次数多了就习以为常了,这些经历对我来说都是必须要接受的状态。我们过去演出都是经常三场五场演,怕嗓子累,过于疲劳让自己音准控制不好,老担心这个,就想办法少喝点酒,早点睡觉,基本上就是这种工作状态。
你那时汲取知识的方式是什么样的?
崔健:我们获取知识的方式跟真正读书那些人的方式不一样。但你又不能说我们是那种街头的人,我们希望在大家的眼里我们是有教养的,最起码不是那种街头混混。很多人很难界定我们,觉得搞文艺的都调皮捣蛋,但其实我们也经常谈论正经事,只是不像大学生那样有课业压力,我们是要把业务练好的那些人。
“油腻的中年男人”最近有点热。你怎么看年纪这个词?
崔健:这属于我们碰到的一些,就是现状吧……以前没有意识到的东西。以前说39岁40岁的人是恶心的年龄了,现在我50多岁了,突然觉得内心里面也会有一种(感觉),我们也会老化,当然会老。但是当别人叫爷爷时候,怎么可能别人叫我爷爷呢?(笑)我们永远都是在发展,就像孩子一样,其实没有什么成熟不成熟,上一代下一代,可以说(生命)是学无止境。
你内心住着一个小孩。
崔健:我觉得我永远是孩子,希望是保留(童真和好奇心)。
音乐财经:你现在还纠结吗?
崔健:每天都纠结,纠结是永恒的。
本周轮值编辑:李禾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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